ICCT高级研究员牛天林：商用车温室气体管理法规国际经验分享及中国商用车绿色低碳转型路径

2024年04月02日

3月27日，2024中国商用车论坛在湖北省十堰市开幕。本届论坛由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主办，以“新步伐·新成效·新提高助力商用车产业高质量发展”为主题，邀请来自政、产、学、研、用领域的近700名专家、学者和企业代表，共同探讨商用车产业高质量发展路径。

其中，在3月28日上午举办的“主题论坛一：‘双碳’背景下商用车绿色低碳转型升级之路”上，国际清洁交通委员会高级研究员牛天林以《商用车温室气体管理法规国际经验分享及中国启示》为主题发表演讲，重点对欧盟和美国的重型商用车温室气体气体管理方案进行了阐释分析，并分享了国际清洁交通委员会（ICCT）在中国商用车减污降碳方案和加速零排放转型方面的相关研究成果。

欧洲重型车温室气体法规进展

2019年，在“欧洲绿色协议”的背景下，欧洲设定了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交通领域CO2减排90%的目标。在此基础上，欧盟委员会出台了重型车CO2排放标准Regulation (EU) 2019/1242, 提出了欧盟重型车队到2025年较2020年基准水平减排15%，2030年减排30%的目标（点击阅读机动车温室气体排放系列文章）。而在最新的法规修订提案中，这一目标被进一步提高至重型车队需要到2030年减排45%，2035年减排65%，以及到2040年减排90%。这是目前全球范围内最具雄心壮志的减排目标。

考虑到使用场景的复杂性和技术成本等因素，针对重型货车设定的减排目标略低于整个重型车队，为到2030年减排43%、到2035年减排64%，但到2050年也要达到减排90%的目标。对于公交车，最新的标准提案略微放缓了2030年的减排目标，但还是要求2035年要实现100%减排。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目标只能依靠发展零排放汽车来实现。此外，欧盟法规还开创了全球先例，首次对挂车设定了减排目标。

综合来看，在欧盟法案框架下，最新提案预计到2050年能为欧盟带来接近70%的减排效果，到2050年为欧盟减少大约14亿吨的二氧化碳排放。

欧盟法规提案中设置了商用车积分激励政策，以推动企业向新能源转型，尤其是提高零排放商用车的销量。车辆生产企业在计算得出自身的企业平均排放值后，可以通过销售零排放或低排放车辆（例如混合动力技术车辆）来获得最高3%的优化系数。也就可以用企业平均排放值乘以 0.97, 从而进一步降低企业整体排放水平。如果企业平均排放不能在各个减排时间节点达标，将受到非常高额的罚款。此外，欧洲法规体系还包括车辆标识等辅助政策，以信息公开的形式推广低排放汽车。

美国重型车温室气体法规进展

由于法规体系的独特性，加州出台了自己的《先进清洁货车》(Advanced Clean Truck, ACT)法规，并针对不同的货车类型设定了零排放车辆销量目标。同时，作为ACT法规的补充，加州也推出了《先进清洁车队》（Advanced Clean Fleets，ACF）法规。ACT和ACF法规从销售和购置端形成了双向合力，要求州政府、联邦政府、大型私人车队逐渐增加零排放货车的购置，到2036年加州全境内所有的重型卡车销售实现100%零排放。

为了鼓励重卡的零排放化发展，加州也出台了相应的积分政策。车企销售零排放或新能源车辆会获得正积分，销售内燃机车辆则获得负积分。为了鼓励纯零排放汽车技术的发展，ACT法规对插电式混合动力货车设置了诸多限制。插电式混合动力货车产生的积分始终低于同级别的零排放货车, 积分额度上限为正常零排放积分额度的75%。此外，插电式混合动力货车获得的积分最多只能用于抵偿总销量年度积分赤字的一半，并将到2035年底逐步取消。未能按照ACT法规抵偿积分赤字的制造商将被处以高额民事罚款。

美国联邦最早在2011发布了重型车温室气体一阶段法规，在2016年发布了二阶段法规。但与加州的政策相比，美国联邦针对重型车零排放化的要求显得相对宽松。目前，美国联邦的重型车三阶段温室气体排放标准仍未发布（三阶段最终法规已于2024年3月28日发布，截至讲话时还未发布）。三阶段法规预计在2027-2032年生效，对各类货车设定了零排放化目标。ICCT基于美国环保局（EPA）当前的目标，对未来美国重卡车队排放进行了预测，并希望美国联邦能在2040年之前颁布一项100%零排放销量目标的政策。虽然这个目标相当激进，但实施后可以使美国重型车队的碳排放减少90%以上。

此外，美国联邦政府在今年的3月21日发布了《零排放货运走廊战略》。该战略的目标是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如高速重卡换电站试点项目和加氢站建设，逐步打造零排放货运走廊。长远计划是在2035年至2040年期间，实现这些零排放货运走廊覆盖整个美国的高速公路网络。

欧美的法规或提案中也都提出了针对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的管控要求，尤其是在《基加利修正案》背景下，车载空调等工况循环外技术的温室气体排放也将是法规关注的重点。

中国商用车的绿色低碳转型

在近几年中，中国已经开始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商用车绿色低碳转型路径，在多项政策中提出了重型货车的零排放化发展目标。除了宏观的车队新能源汽车销量占比目标外，中国还从重点行业和重点区域着手，针对不同的使用场景推广新能源车辆，实践证明，这种做法是非常有效的。

ICCT在近期研究中从地方城市层面入手，在不同使用场景下对不同行业新能源货车的实际运营进行了调研。在海南省的混凝土运输和码头港口短倒运输场景中，新能源重卡已为货主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效益。特别是在陕西省榆林市煤矿行业案例研究中，新能源重卡满载爬坡的工况下也能保持良好的运营。但我们的研究也显示，由于受到电池重量的影响，纯电重卡的运输能力会略低于柴油重卡，ICCT对河北唐山市钢铁行业纯电牵引车、广东省和河南省纯电渣土车的研究都显示，纯电重卡的单位吨公里运输成本均高于柴油重卡，且仍需政府补贴才能在成本上与传统柴油车相竞争。

目前，新能源中重型货车（如自卸车、半挂牵引车）在全国范围内正处于起步阶段，柴油货车攻坚战、重点行业清洁运输等政策要求对新能源中重型货车的发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城市车辆电动化是减少污染和降低碳排放的重要手段。中重型零排放车市场已经出现了一批潜在的领军城市，并积累了一定的推广使用经验。

商用车的绿色低碳转型是中国的汽车强国道路上的重要一程。基于以上的政策梳理及案例研究，中国可以考虑进一步完善商用车的法规标准体系，加强对商用车温室气体排放的管理，继续深化对中国特色商用车零排放路径的探索。建议通过重点区域、重点行业的试点，逐步扩大零排放商用车的应用场景，同时大力探索、推广先进的零排放技术和补能技术。